宋九龄不消多想,便能想到大概是个什么情况,看来自己预想的那出戏剧,是完全用不上了,所谓出头,似乎有人已经站出来给了个‘公道’。
不过这不是宋九龄想要的公道,也是完全称不上公道的东西。
方家满门,只余下方文允与正室暂且苟活,暂且两字也颇有讲究,在宋九龄看来,面前这个男子留下这两人,绝不是要放过的意思,而是觉得,仅仅是杀了,远远不够。
而一个个失去心脏的尸体,无疑在告诉宋九龄和张曦风两人,有人杀人诛心,而这个男人更为彻底,他是杀人啖心。
“如果你所谓正义,就是如此杀其身,啖其心,甚至牵扯无辜,那么我两人,不敢苟同……”
宋九龄摇了摇头,面色如常,不卑不亢,即使此时男子露出的气息,让宋九龄觉得,自己与张曦风加在一起,也不能说稳稳胜过。
男人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仰天大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与狂妄。
“无辜?你跟我说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有无辜之人?他们一个个放任一个鲜活的生命渐渐消失在这里之时,就应该想到,欠下的债,有人会来讨要,他们的视若无睹,就是罪大恶极!我不过是送他们,早点去轮回,争取来世做个好人罢了!”
而张曦风探出一指,遥遥指向沉浸在自己正义之中的魔头,一身浩气凛然道,“你也配说好人两字?!灭满门之人,不……已经是说不上是个人了,你简直是个魔头而已!且不说之间存着多少无辜无知之人,即便如此,也轮不到你来主宰生死。”
宋九龄能感觉得到,张曦风背上的满江红正在剧烈颤抖着。
男人脸色一凛,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也不再与两人进行嘴上功夫,而是面露狂喜。
如同久别重逢那种欢喜。
男子目光怔怔,“渔娘……渔娘是你吗!”
张曦风一愣,接着转过头看了看站在身旁的宋九龄一眼,后者只是面色如水的点了点头。
于是张曦风将满江红取下,遥指剑尖,一阵烟雾划出。
款款身影显现在正厅之中。
男子看着慢慢露出身影的渔娘,面色狂喜,当下就要冲上来一诉衷肠,却想起了什么似的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渔娘……渔娘是你吗……”
男子像是在诉说,却又如喃喃自语。
而渔娘眼中,只有跪在地上,变得越来越脸色苍白的方文允两人。
接着身为一抹怨魂的渔娘才将目光转到那个对自己露出异样情感的男子身上,从开始的迷茫,慢慢变成疑惑,接着恍然大悟。
“你是……吴纣?!”
渔娘的话,让在场的人,都看出了一丝意味深长。
吴纣显然不在意渔娘对自己的记忆浅薄,只是微微失落着,“当时路过襄阳城汉水边,感谢渔娘你的一饭之恩以及劝阻我寻死之举……如今我也没能考上功名,而与渔娘你再次见面已经是天人相隔……”
接着吴纣很快陷入了狂热,毕竟陷入魔障,保持的理性也是微乎其微。
“不过……不过我为来你报仇了……你看看,这两个,这两个畜生都不如的东西,现在就跪在你的面前啊!”
血腥的场面,即使是化为女鬼的渔娘,看着都有些触目惊心。
“这……为什么会这样子……”
渔娘本来就阴气而苍白的脸色,变得愈加不堪,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即使身为小妾,好歹也有着与方文允几年的夫妻之情,即使到了最后,渔娘也没将自己被主妇设计沉入汉水江底怪罪一分到方文允头上。
吴纣对渔娘的表情没有丝毫反应,直接扯过方文允与主妇的头发,将其横拉拖在,拖到渔娘面前。
“来,给渔娘道歉,说说你们两个畜生,为什么要害死渔娘?”
吴纣彻底陷入了感动自己的狂热,宋九龄看得出来,此时吴纣根本已经不是在单纯的为渔娘报仇,已经是自己陷入痴迷杀戮的境地,这是入魔的最好证明。
“我……渔娘……我,我对不起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主妇已经涕泗横流,一张雍容华贵的脸庞变得脏乱不堪,口不择言甚至是开始向渔娘嗑起头来。
而方文允的姿态则是让宋九龄与张曦风可怜又可悲起来。
方文允也是毫不吝啬自己的尊严,将脑袋都嗑出淋漓的鲜血,几乎是用呐喊的声音祈求着渔娘。
“渔娘……这件事情我一点都不知道!我要是知道,绝对不会让你遭此横祸!都是这个女人,都是这个歹毒的女人干的好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想想,我有多疼惜你,就让这个女人给你抵命好了!”
方文允的话让渔娘痛苦不堪,一张苍白的脸上全部都是挣扎的神情。
在场的人都不知对此做出如何反应的时候,一旁的主妇却不干了,当即朝着方文允扑了上去。
“你这个丧命的狗东西!你说不知道?没有你的默认,我怎么可能调的动管家替我办事?还不是因为你对渔娘的侍女起了心思?现在你说不知道!”
男人则是一边和女人拉扯厮打起来一边涨红了脖子努力争辩。
“你这个妒妇天下第一恶毒!如今大难临头,要死还是你给我下地狱去!”
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最好范本,不过如此。
渔娘流下两行清泪,怔怔站在原地,看着厮打拉扯并向自己不断求饶两日,一个是结发夫妻,一个是罪魁祸首。百感交集。
而吴纣却失去了耐心,道了一声“聒噪,简直脏了我的耳朵。”
电光火石之间,探出两爪,瞬间从两人后心,掏出两颗血淋淋还在跳动的心脏。
“吴纣你……”
渔娘摇晃着身体,似乎随时可能倒下。
而面前一对男女已经彻底失去生机,瘫软在地上。
两人一鬼就站在原地看着吴纣,如同见到了美味的食物一般,捧着两颗血淋淋的心脏,大口大口的咀嚼起来。
场面诡异且恶心着,一阵恶寒。
“两位仙师……人心的滋味,可是相当不错呢,不知道汇聚了天地灵气的两位的心脏吃起来,是什么滋味呢?”
宋九龄与张曦风暗自警惕起来,吃掉了两颗心脏的吴纣显然不会满足,当下觊觎起两颗修道之人的道心起来。
吴纣舔舐了一番自己双手残留的血液,嘴角肮脏模糊,一副面容狰狞煞气十足。
“吴纣!你不要这样了……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渔娘下意识的护在两人身前,看着此时已经彻底陌生,丝毫不见昔日那个文弱书生形象的吴纣,痛苦的呼喊着。
“渔娘……你不明白,没有了你,做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又有何用?这天地都是不堪的,我不过做一个深陷泥潭的肮脏污秽又有何妨?!”
吴纣一脸狰狞,张狂的指向渔娘身后的宋九龄与张曦风。
“就算这些自诩仙风道骨的修道之人,也不过只能看着我随意生杀!所谓大道,就是如此,我不入又如何!”
看似吴纣在对渔娘据理力争,诉说着自己所谓大道,但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张曦风面色如常,没有被激怒,踏出一步。
“的确,我两人无法在你手下救出这两人,深感惭愧。你已坠入魔道,还想着坏我道心?放心,我辈并非沽名钓誉之人,说这么多,不就是觊觎我二人两颗丹心?你尽管大大方方来取,问我满江红答不答应!”
这倒让宋九龄刮目相看起来,这个牛鼻子也不是只会欺软怕硬的。
“正气凛然的真是让我心生畏惧啊……”
吴纣的表情就差捧腹大笑了,接着神色一变,煞气大作。
“你二人丹心,我吴纣取定了!”
接着踏出大步,转眼瞬间,已经越过身体虚无无能为力做任何事情的渔娘,直直向着两人冲了过来。
随着一股强大的力道,吴纣伸出两爪,一左一右,伸向两人的身体,势不可挡。
已经没时间商量什么战术,何况刚刚相识的两人,更没有什么深厚的默契可言,只余四字,各凭本事。
宋九龄运起气力,体内星宿海瞬间燃起八颗明星,熠熠生辉,抵出双掌,抵挡着吴纣一往无前的势头。
而张曦风就更不托大,直接架出赤色满江红,以圣贤遗物之力,抵抗吴纣这股阴邪的煞气。
这边吴纣魔爪接触宋九龄星宿海,两者相撞擦出火花,但是能够根据人心提供力量的吴纣力道更为霸道,只是堪堪没有被吴纣瞬间突破,身形不断跟着吴纣前进的势头极速后退着。
张曦风那边情况要好那么一些,毕竟圣贤遗物天生对待阴邪之物就有克制作用,但是也仅仅只是和吴纣相撞会滋滋冒出青烟而已,对于下了杀心的吴纣而言不过杯水车薪,在力量无法做到相提并论的情况下,也只是好防御了一些而已。
两人在吴纣分出的两股力道之下,不断身心后退,一路退出正厅,甚至到了院落也没停下。
两人背部瞬间接触到方家院墙,高大的围墙一经接触,瞬间轰然倒下,一阵烟尘。
月亮变成血红色,周围的空气在吴纣这股滔天的气势之下都变浑浊扭曲起来。
两人都知道,眼下根本不存在藏拙的可能,张曦风已经祭出秘法,瞬间涌起浑身气息,道袍飘摇膨胀。
于此同时,宋九龄咬碎藏在嘴中下山以来的第二张玄级符箓,凭空生出一张火墙,两人合力之下,吴纣不得不停下脚步,硬生生隔绝出短暂的喘息空间。
吴纣换下一口煞气,面色如常,看了看自己与满江红接触有些被烧灼的那一只手掌。
“半吊子水桶也想替天行道?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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